港区并没有离开工程师太久，怀特小姐的离开就好像只是时钟短暂的故障了一小会儿。随着蒋忠工程师来到港区并且愈加融入其中。似乎怀特小姐的到来，也只是时钟的故障略微久了那么一会儿。
蒋忠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工程师，43岁的年龄给了他20多年的专业经验，也让他多了20多年的人生阅历。说到调动港区的气氛，比起我这个20来岁的中尉，他看起来更加的有人格魅力。
由于舰队规模基本上已经没有必要继续扩充了，而在和我进行了一番交流以后，蒋忠同样也认可了我不打算留备份芯片的想法。
“愚蠢，但是有挑战。”
蒋忠的评价就是这样，根据他的说法，整个港区里面，年轻的指挥官都有些自不量力的愚蠢想法。但是比起幻想着自己将要建立起一个“和谐后宫”或者认为自己将会建立一支无敌舰队的人来说。把自己放在“绝对不能损失战力”的悬崖边上的，总还是有那么一点智力。
如果说在之前的条件下，那还是一个有挑战的事情，那么现在战局就混乱的多了。前线的高空气球监视系统当然也不是没有试过强行释放。但是敌人现在对高空气球的敏感度非常高，放飞了一批，可能第二天早晨的太阳只能照见一两个幸运的气球。以这样的效率来说，重建整个系统的工程量几乎是不可接受的。
那么指挥的方式就突然回归到了非常原始的作战计划时代了。
即使指挥官眼前看着的是全息海图，即使指挥官手里的是电子化绘图器。
但是再先进的图上作业也还是图上作业，一切回归到了侦查-制订计划-实施计划的时代。如果还是每个指挥官指挥各自的舰队的话，最后放在防区司令面前的东西。几乎每一次出击就是数万份水平参差不齐的作战计划。其中甚至有一些矛盾、冲突或者难以同时实现的目标。
所以现在暂行的方法就是让各个舰队的旗舰们临时执掌了战术指挥的环节。而战略调度则是由几位亲自驻防前线基地的中将讨论得出。能够担任旗舰的战舰少女大多都经过记忆芯片强化或者拥有充足的实战经验，在战术执行和判断上还是可以胜任的。
不过这样一番临时改制，导致了虽然前线打的火热，但是我们这些原本每隔3天就要熬两个通宵的基层指挥官却突然变成了只要保证港区运转的勤务官。唯一忙一点的时间就是准备下一次派遣的舰队名单和组织维修入渠顺序。尤其我这里还有一位热情如火的科隆号每天都在组织有闲暇的驱逐舰们完成总督府摊派的日常训练科目。虽然每完成一次射击训练或者航海训练最后的奖励也只有一点点的弹药补给，不过毕竟训练消耗资源总督府是报销的。
原本这些任务是少尉都懒得做的，毕竟做一次也就拿一点资源奖励，有这个工夫还不如去近海巡逻一圈，击沉个把游荡落单的深海舰总督府多数就是直接帮着造一艘战舰少女的。但是现在何止少尉，少校们都快要没什么正经的指挥任务了。
在东北防线后方，这段时间倒是掀起了一股“大练兵”的风潮。
“仓储资源大多都还在安全线以上，尤其是燃料和弹药上。虽然出征任务频繁，但是科隆的工作效率很高。总督府的科目完成了不少啊。都不说资源上，这绩点收入上，感觉这干上一个月，光是这些收入都快能抵得上你半个月工资了。”
“安全线以上？这不才刚刚破千点单位而已嘛。你这个安全线也太低了。要知道现在可没有6艘战舰的硬性数量限制了。就是明天总督府让你把全部舰队都拉上前线也不奇怪。总部稍微断一断你的每周限额内补给你就要饿死了。”
看着我递过来的数表，蒋忠用力的吸了一口烟。虽然有些呛，不过我还是努力保持平静的表情。虽然我并不抽烟，但是蒋忠看起来很喜欢这种解压方式。即使最近整个渤海湾里都弥漫着一些紧张的气氛，但是他看起来总有些门路弄到这种奢侈品。尤其他抽的烟草并不是那种便宜的卷烟，而是和他身材相配的大号雪茄。
“就算是中尉，我能办的事情也不比少尉多多少。归根到底都只是最基本的数据采集工作而已。这些任务和真正意义上的护航远征比起来差距可大多了。”
“是的，难度上也小很多。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你的舰队实力几乎可以和刚提拔的少校相比了。这不光是一种恭维。我是认真的。而且舰队想要成长，光是靠纸面上的训练科目是永远不够的。”
蒋忠意有所指的瞟了一眼海图，我想我知道他是在暗示我完全可以去接警备任务。但是我也知道，我除了柯尼斯堡，其他的战舰少女都还不能够胜任旗舰的任务。即使之前给萤火虫做了一小会儿的旗舰，但是在舰队规模上升到一定程度以后，驱逐舰旗舰这种想法我并没有打算真的实践到整编舰队里。
“你知道我除了柯尼斯堡，暂时只有萤火虫有旗舰经验吧。”
“我认为驱逐舰很适合警备任务，她们速度快而且鱼雷武备杀伤力强劲。”
蒋忠的回答非常的简单而明确。
其实这件事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值得考虑的，警备任务的作战地点在前线的后方，属于第二道防线。在这里的战斗相对烈度较低。但是和负责阻击分流后的深海舰队不同的是，在这里，有可能遇见的是一艘重伤的深海老式驱逐舰，也有可能是毁灭了一整支分舰队之后，正在大步向前的深海战列舰编队。
但是很多校官都会把自己的第二舰队派遣到这里。在这里每一支舰队都在同时扮演着猎人和猎物两个角色，所以能够很好的锻炼旗舰的判断力。和战术规划不同，判断力这种东西对于战舰少女来说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而获得判断力的方式有两种，记忆芯片的学习或者实战。不过归根到底，只有经过不断的实战，判断力才会得到真正的磨练。
我其实也明白蒋忠的意思，怀特留下的这支舰队的数量虽然足够，但是显然需要更多的战斗经验才能成长起来。尤其在现在能够提供战斗辅助的高空警戒系统几乎已经瘫痪的情况下，基于原有数据环境建造的战舰少女的性能优势到底还有多少其实谁都没有底。
高装甲穿透，高信息化和高智能。这就是现在战舰少女相比深海的最大优势。
但是严格地说，战舰少女的优势项目其实都是基于拥有了高空气球的监视系统以后才算是优势项目的部分。只有明确的知道敌方航向航速，将原先10~15公里外3%~5%的射击命中率拔高到40%以上，等效大口径舰炮的优秀毁伤效果才有意义，而依托于信息共享的信息化设备和独立人格的智能模型更是基于高流量的信息交互来完成的。
“我明白了。我会组织第三驱逐舰队的。但是这样一来的话，整体的舰船整备就很麻烦了。萤火虫是E系驱逐舰，现在第一舰队编制以G系和U系为主，一次补给只要准备两种补给。但是组建一个新的驱逐舰编队的话，恐怕以目前的舰队来说，就要混搭U系、J系和E系三种战舰少女才行。每次整备都要组织3种不同标准的补给，蒋工你那里的工房制造压力不小啊。”
大概只有真正的见识到了混编舰队补给难度以后，舰种搭配的学问才会被一个指挥官重视起来。我也是经过了几次失误以后才真正理解到这绝不仅仅是看数据比大小的连连看。用单纯的数据眼光配出一组“最强”的舰队，可能只是配出了一组“最麻烦”的后勤噩梦而已。
G系，U系，E系，J系，光是最主要的4个战舰少女系别就能让人整的发疯。哪怕口径一样都是152等效的轻巡穿甲弹，G系的柯尼斯堡用的是L/3.7，U系的奥马哈就要用MK27。而这两种炮弹的看似口径一样，但是一个是实际上一个是穿甲榴弹，一个是穿甲通常弹。因为穿甲原理不同，两个虽然等效口径相同，但是实际炮口口径上是有差距的。
虽然这个差距不大，但是如果真的弄错了弹种的话，填装的时候炮塔内部的输弹机卡死报废也不是不可能的。
话说为什么我会知道装错了炮弹会导致报废呢？
因为柯尼斯堡在错装了奥马哈的MK27穿甲通常弹以后真的卡死了输弹机。只能说幸好那只是在航海训练的打靶演习上出的事故。不然我都不敢想象如果是在阻击战的时候柯尼斯堡的炮塔全部哑火是个什么局面。蒋忠可能现在就在给我重新造一艘柯尼斯堡了。
“所以我才要你雇一个班组的维修团队啊。就算是我的民用工房里面，也得要有一个团队才行。毕竟就算是我这样水平的工程师，也不是什么错误都不会犯的。”
“这件事我也会抓紧的……”
港区越来越步入正轨，似乎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我却没有能够用喜悦去替代每日俱增的忧虑。我努力控制着自己想要建造一次战列舰或者战列巡洋舰的想法，尽管我的理性知道仅仅一艘战列舰是没什么用的。
深海舰队的异动还是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每一个指挥官的面前，每一个指挥官——不论他是将军还是尉官——都在寻找着与之对抗的方法。。现在这片还是平静的港区，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被炮火光顾。这样不平和的日常，对于在港区里的指挥官来说就好像一团隔着玻璃燃烧的火焰，每一个指挥官都在用自己前线的舰队感受着它的温度。
我想其他指挥官的想法和我应该差不多。
很烫手。
但是我想。
我们大概没有选择放手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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